金固股份27亿谜题：BAT望而却步，“汽车超人”又将如何？︱调查

豪掷27亿元投向汽车后市场O2O，浙江金固股份在2015年着实风光了一把。

这是个BAT大佬们都望而却步的领域，风光背后，金固的“汽车超人”业绩如何？项目还靠不靠谱？

2015年“互联网＋”的一场热潮，让汽车后市场这种市场广阔且重度垂直的O2O创业项目变得炙手可热。

处于这片热土上的各种创业项目，也受到了巨额资本的青睐。想争夺这块千亿甚至万亿级别“蛋糕”的，除了原来便十分热衷于此类领域的风投，随时准备出手接盘的互联网巨头，还有一批亟待进军互联网的上市公司。

A股上市公司金固股份（002488 .SZ）便是其中一例。去年，汽车标杆企业浙江金固集团宣称，将以定向增发的方式融资27亿元打造一个全行业龙头O2O项目——“汽车超人”。此等大手笔瞬间搅动了整个汽车后市场。

▲ 浙江金固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孙锋峰。

按照金固股份的官方说法，这个27亿元的“汽车超人”募投项目计划第一年拟投入4.48亿元、第二年拟投入10.14亿元、第三年拟投入14.76亿元，用以覆盖“后市场服务+智能驾驶+车联网”的互联网汽车生态圈。

具体而言，这27亿元将在线上平台建设投资9亿元、平台运营推广投资5.5亿元、线下合作商整合投资4亿元、仓储物流建设投资8.5亿元。

2015年6月，金固股份首次发出定增计划，定价以33.32元/股非公开发行8102.88万股。

8个月过去，资本对于汽车O2O项目的狂热追逐已慢慢减弱，金固股份27亿元的“汽车超人”O2O新业务，似乎并没有为其在汽车后市场领域带来所向披靡的胜利。

▲ 金固股份自募资27亿建汽车后O2O市场消息传出后的股价变化。图片来源于网络。

截至2015年末，该公司营业利润仅达4393.22万元，同比减少30.53%。其近期财报则赫然提到，导致公司面大幅亏损主要原因是“受全资子公司特维轮网络科技有限公司（汽车超人开发者，编者注）亏损影响所致”。

然而，烧钱游戏还在继续。前期公司的盈利状况不佳并没有让定增计划就此搁置。相反，金固股份曾两次采取后手，来保证其27亿元的募资总额不变。去年11月中旬，该公司曾短暂停牌调整新方案，将发行底价33.32元/股调整为 20.01 元/股，募集金额不变。

今年2月，金固股份受大盘承压，再度将发行底价由20.01元/股调整为16.38元／股，发行数量上限由13495.28万股调整为16483.52万股，其他事项不变。截至3月18日，金固股份定增价格与当日17.45元的价格出现倒挂之势。

但在多数券商的公司研报里，金固股份仍是一只“传统钢轮主业务发展稳健、互联网汽车超人业务扩展迅速”的“推荐”评级股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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疑点1：互联网数据异常

那么，金固股份花重金打造的“互联网＋汽车生态圈”，是否真的如其财报中所描述的一般美好呢？

翻开金固股份的商业版图不难发现，这个所谓的“互联网＋汽车生态圈”，是由其子公司特维轮为轴心，辅以汽车保险、汽车金融两大业务板块。

据公开信息，特维伦的主要业务包括2013年建立的天猫和京东两大电商平台，以及2015年开发的汽车超人APP。为实现O2O汽车服务一体化，特维伦还在杭州嘉兴等地开设线下连锁汽修店，通过自营与合作的方式，建立线下门店25000多家，覆盖280多个城市。

2015年6月，特维伦公司称其旗下“特维轮汽车用品天猫旗舰店”跃居天猫商城同类产品销量第一的位置。同年9月，特维伦互联网业务实现营业收入2.28亿元。到12月，特维伦全年销售收入达到5亿元，其中天猫平台销售额约为4.25亿元。

▲ 金固股份的官网首页上关于汽车超人的介绍。

而在手机移动客户端，特维伦称其汽车超人APP“已减少对天猫平台的依赖，成为订单主力，实现自有APP 端的充足交易性流量”。官方提供的数据称，该APP拥有注册用户数量900万，累计交易用户数量达210万单。

事实未必如此。与同行相比，特维伦公司的互联网业务数据似乎颇具疑点。

以2015年“双十一”为例，公司财报数据称，特维轮汽车用品天猫旗舰店“双十一”当日天猫单店全天交易量破5000万元，增长幅度1516.27%。

然而，记者搜集资料后却发现，“双十一”期间该店出现了多名消费者购买单数轮胎的情况。对个人车主而言，如果因轮胎正常磨损需要购买新胎，一般都是一次性成对购买（2或4条），单独购买1条的非常少。而在“双十一”当日，该店85%以上的轮胎产品购买记录均显示为单次购买5条轮胎的情况。

▲ “双十一”期间，特维轮85%以上的轮胎产品购买记录均显示为单次购买5条轮胎的情况。

一种合理的情况是，汽配批发商在“双十一”期间于特维伦天猫店采购了大量轮胎。但通过天猫数据魔方系统对比，这些看起来貌似是批发商订购的轮胎产品在“双十一”当天的成交价格明显高于平时的批发价。对此，有消费者在该旗舰店宝贝评论下质疑：“这是在恶意刷单吗？”

号称订单数目充足的“汽车超人”，也有一些让人疑惑的地方。根据公司业绩快报，2015年汽车超人APP机油类产品共计销售出5.4万瓶，销售金额达到736万元；轮胎类产品订单达到55.6万个，零售销售额为4.45亿元。

如果以普通车主1年最多消耗1瓶机油的正常数据计算，其累计交易用户数至多达到60万-61万，这显然与官方号称的“APP累计交易用户数量达210万单”存在一定的差异。

▲ 汽车超人的评论中，出现很多重复性的头像和频繁选择汽车美容的服务。

而“汽车超人”APP的线下体验方面如何呢？财报资料显示，截止到2016年1月29日，汽车超人线下合作门店已接近25000家。

然而，记者电话咨询包括杭州、北京、上海、深圳等地的合作门店，有部分门店反映因长时间没有被该APP分配订单，已卸载该APP或暂停合作。但“汽车超人”APP界面的门店售后评论区却几乎保持着每天更新的状态。有不少同类头像的用户几乎每隔一天去不同门店的售后评价处“报道”。

据了解，特维轮的加盟网点比较类似“饿了吗”，不收加盟费，不统一管理，不统一外观装修，仅为其客户提供轮胎安装服务，由特维轮付给加盟网点安装服务费。

这种模式意味着，特维轮其实对于加盟店没有实际控制力，一旦门店出现如“饿了吗”3.15晚会中发现的质量问题，特维伦很难对用户体验进行把握。但汽车维修问题毕竟不同于简单的外卖，其质量保证等同于对安全的保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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疑点2：财报数据细节

按照官方说法，特维轮公司的主要盈利方式是利用平台优势，根据服务、价格和广告等方式排序赚取入驻费和广告植入费；以及提供各类汽车衍生品交易入口，统一采购，获取产品差价等等。

然而，多家券商的研报中均提到，特维伦第一轮增资后的“汽车超人”发展并不理想，其中平安证券更在其财报中指出，汽车超人门店扩张和销售不及预期、公司高附加值后市场业务，拓展不及预期。

▲在第三方流量搜索网站Alexa上输入特维轮域名进行查找，得出的结论是这个网站三个月以来的日均PV竟只有900，而京东的三个月日均PV能达到2500万以上，相差2.8万倍。图片来源于网络。

在不少分析师眼里，汽车超人没有实现真正盈利，是由于公司仍处在运用烧钱模式打开入口的阶段，仍然不得不依赖特维伦天猫电商主营的轮胎产品的销售。

但如果分析公司财报，一个更大的问题即将浮现：特维伦的主营产品很可能处于销量不断下滑的阶段。

按照财报提供数据，特维轮2015年末营业收入净利润为4392万元，比上年同期减少30.53%；汽车零部件行业平均营业收入增长率为5.92%，平均净利润增长率为-12.72%。

对比2014年数据，该公司期末营收净利润为6935万元，较上年同期增长62.38%；这一数据相比机构的乐观估计，显然相差太远。

▲截图来自浙江金固股份有限公司 2015 年半年度报告全文。

根据公司披露，特维轮销售2015年前三季度销售毛利率为5.73%（2014年11.31%）。按照汽车行业平均数据，如需保持5.73％的毛利率，特维轮只能按照采购价格低于销售价17%进行采购。在轮胎行业的制造商相对比较集中，并且多为全球知名品牌，返利及优惠政策相对比较透明的前提下，特维轮能否做到上述情况，显然还有待商榷。

让人愈发读不懂的，是该企业财报中披露的存货与成本的单位结转差异。2012年至2014年期间，该企业的主要产品——钢制车轮出现期末库存平均成本比平均销售成本高40%-105%的现象。2012年与2013年度的钢制车轮存货期末单位成本甚至还比当年的平均销售单价高。这种情况相当于，企业在采购回来的货物成本明显高于卖出的成本，这一点显然与正常情况相背离。

▲截图来自浙江金固股份有限公司 2015 年半年度报告全文。

此外，金固股份的资产负债率近年来远高于同行业其他企业，说明公司虽然处于传统的钢制车轮行业，但是经营仍然十分激进，需要大量的负债杠杆，维持资金流的需求。

现在，一个重要的问题来了。这样的高负债高风险，远高于同行业风险水平经营的企业，他们继续定向增发的钱将用于何处？

金固股份的财报曾提到，截至2015年9月末公司净资产16.34亿元，其中还包括尚未使用完毕的前次募集资金5.24亿元。这些资金未来均会用在一系列汽车后市场互联网金融服务上，包括此前官方宣称的1.25亿元的浙江南方担保投资有限公司，与3亿元的浙江金磁银信担保有限公司等4个项目。

如果按照公司原计划27亿元全部投入汽车超人项目，意味着目前的4个拟投资项目，可能会超出公司实际投资能力。然而，若按照上述计划继续投资这4个拟投资项目的话，势必会挤占挪用定向募投用于汽车超人27亿元中的一部分。

显然，无论未来定增的钱如何使用，金固股份都会陷入一场前后矛盾的争议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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